寫下來

想到要寫下來的時候, 就不得不寫, 不然就會忘記, 以後再想下筆時, 那種似是而非的回憶, 只會令人感到若有所失. 由於太過了解這一點, 現在我已坐在瑩光幕前, 開始敲打鍵盤.

打了一句, 儲存. 兩句, 儲存. 一段, 在WORD另開備份儲存, 生怕文章會因電腦問題莫名奇妙地消去.

這個字怎樣寫呢? 查字典吧. 沒弄錯這個詞的意思? 不肯定便查字典吧.

事情真的是這樣嗎? 看上去又不太像. 沒辦法, 回頭再改改吧.

. . .

考慮完了, 感覺也完了, 一篇文章便夭折了.

真的要考慮這麼多嗎?

語文根底不好自是主要原因, 但這個一時三刻無法解決的問題只有暫時撇開不談. 將腦中的聲音翻譯成語言, 再翻譯成文字本身, 當中出差錯的機會可真多. 詞不達意未必全是作者的過失.

要解釋"無法言喻", "筆墨難以形容"是甚麼當然是笑話. 相信這已是對寫不出的事物僅有的形容吧. 但聰明的作家是不會用這些詞彙來自暴其短的.

個人相信, 能夠被寫出來的, 或多或少都不真實. 快意恩仇的世界, 和樂安寧的世界, 完全機械化的世界等自不待言. 即使是有關真實世界的故事, 其中描寫的, 都是過份簡化, 面譜化的生活. 甚至將自己的生活寫成文字時, 亦會不自覺修飾得面目全非. 這種亦真亦假, 似是而非的感覺, 正是文字吸引人之處. 最明確的經驗, 莫過於完全投入閱讀時, 暫時回到現實生活, 會感到自己就像外人一樣. 不自覺感到身邊的人和事都面目可憎, 聽的說的統統都是躁音. 產生這種感覺很危險, 但對喜愛閱讀的人來說, 不失為最幸福的事.

與其說文字表達情感, 不如說文字喚起內心那種"無法言喻"的感覺. 能做到這點, 作者便成功了. 形容是否活現, 描寫是否真切反而不如想像中那麼重要.

其實又不是太玄的. 明白攝影, 電影如何形造不真實的場境的話, 應該不難接受文字騙人的一面.

不過話說回來, 又好像分別不大, 可能只是看上去不太順眼吧. 不過如果承認了文字在傳意方面的限制, 再認真的話便輸了.